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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西故事

坝上求学琐谈(一)

1.我的学业

我于194391日,正式进入华西协合大学牙学院三年级学习。

该年级主课为人体解剖学和生物化学,此外还有组织胚胎学、心理学和英语等。人体解剖学和生物化学的课时最多,时间最长,为年课,即两个学期才能读完。

人体解剖学以实习为主,讲课次之,讲课时教师也不讲,只是要求学生背骨头。每个学生都要站在讲台上,手持将要背的骨头,按英文《格氏解剖学(Grace Anatomy)》的描述,用英语背给教师和全班同学听。在一年内要将人体每块骨头的名称、形态、所在的部位、肌肉的附丽点、作用、比邻关系等都要背的滚瓜烂熟。考试时也过于苛求。如,有时将一块猴子的骨头放在学生面前,问这是那块骨头,说出它的名称。还有的专供考试用的标本,将腕部豌豆骨粘在腓骨头部,让学生说出此小骨头的名称。在组织胚胎学中,也有一套专供考试的玻片标本,如玻片上涂一块兰墨水,问:这什么组织?以这些苛刻的方法,促使学生勤奋而诚实,这是一个医生的基本素质。

我对人体解剖学的实验课,颇感兴趣。当时是每4位学生一具尸体,两位学生为一组,占用一侧尸体,二人轮换着由一人读实验指导,一人按读的内容操作,用一年的时间将人体的各系统要记的清清楚楚。我和齐鲁大学邵孝鉷同学二人为一组。

孝鉷英文名Deago,我常呼其英文名字。他是上海人,课余爱好画人像速写,我们是同窗好友,相互学习各自的家乡语言,所以我也学会了几句上海话。

1944年秋季我升入医牙学院四年级。

这一年的主课是病理学、生理学、药理学,其他还有药物学、口腔生理解剖学、微生物学等。病理学是主课,是侯宝璋老伯讲,他每次上课,后面跟着四、五位助手,神采奕奕,他讲课有时用德语、英语,为了使学生深入理解讲课内容,所以主要用中文讲。他讲课深入浅出,极易理解,非常精彩。后来我不断的研究他的教学方法,对于提高我讲课效果起到很大的作用。

生理学教师主要是启真道教授,那年他参加了在莫斯科召开的巴夫洛夫国际生理学术会议,回来后把讲课内容增加了“条件反射”一章,当时是一项新的理论,以狗为实验对象,甚是新奇。后来由一位北京协和医学院丁教授讲电生理学,他是一位X射线专家,讲的深而难懂,我觉得很乏味。

药理学由冯大然教授讲,他讲话声音小而平,可是在难解之处,讲的非常耐心,细致,使学生能明白其要求的内容。药理学后半部的内容由医学翻译家鲁德馨之子鲁超教授讲,他推理细致,讲课效果不错。

药物学,是一门临床应用学科,由药学系谢成科教授讲,内容有药物配方、药物剂型、处方格式。因为药物名称常涉及到拉丁文,所以我又学了18学时的拉丁文。这些都是死记硬背的课程,只要用点心,就没问题。只有电生理是个难点,又没讲义,也找不到参考书,使我有些为难。还有一门我感到较为乏味的课程是微生物学中的免疫学部分,是由中央大学一位教授讲,英语还不错,就是抗体、抗原来回搅混不清,当时没有任何参考书,更无讲义,只要在课堂上稍一走神,就很难办,下来问同学也很难,一般回答的都说他也没听懂,使人感到很别扭。

牙科的几门课对我不难,而且图书馆有参考书,甚至有国外教科书,我上五年级开始还算很顺。

 

2.与冯玉祥将军座谈

一个星期日上午,我和同学万庆恩等到了四圣祠礼拜堂院子内的一间屋子里,像是一间教室,有许多课桌,大家齐聚于内。万庆恩进来说冯玉祥将军在此作礼拜,一会儿把他请来给我们讲话。

不一会儿,他陪着冯将军走进教室,冯将军站在讲台上对大家说:“同学们好!刚才万同学说,你们都是热心于社会公益事业的青年。很好!青年人要记着,大家都是从老百姓中走出来的,以后还要靠老百姓而生存,例如农民种粮食,我们才有吃的东西。所以我们作一切事情都要为老百姓着想,他们好了,大家才能好。正如林肯说的:form the people, of the people, by the people, for the people,……”他讲了十几分钟的话,又回答了大家提出的一些问题后,客气的告辞出去了。这时我们才明白万庆恩为什么把我们叫到这里来。

我觉得冯将军,讲的很好。我知道他会写诗,这次才知道他英语还讲的不错。他平易近人,衣着俭朴,就像北方的一位农民。给我们的印象很深刻。

 

本文根据王翰章教授自传《翰墨荃馨——一个医生的历程》(人民卫生出版社,2013,137~152)整理。